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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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秦齊賢過去開的門。
他表情不太友善, 但沒說什麽。
寒星拉上門，走進客廳。
“你這是……”路白薇看到他手裏提著東西，猜測道：“被趕出來了？”
不然, 他也不會大晚上跑到她這裏來。
寒星沈默地點了點頭。
他今天回去，大學生向他要回了自己的跑腿號，還問他到底從哪來的，什麽身份。
寒星答不上來, 自然只能離開。
他對這裏完全不熟悉，不知道能去哪裏。
走著走著, 就走到了樓下。
“你有什麽打算？”
寒星緩緩搖頭。
“你今天晚上打算住哪兒？”
寒星：“樓道裏。”
都快入冬了，在樓道裏住一晚上, 不凍感冒才怪。
路白薇看向秦齊賢, 征求他的意見。
秦齊賢沈著臉, “你要是沒地方去, 就在這裏住一晚吧。”
寒星明顯露出怔色。
他眼裏情緒起伏, 看向路白薇。
“那就留下吧。不過我這裏地方也不大，你只能跟阿郁睡客廳。”
寒星喉間湧上一股難言的哽意。
他深吸了兩口氣，眼睛快速眨動, 嗓音沙啞, “多謝。”
只有小狼沒心沒肺, 一聽見寒星要留下來住，立馬高興地蹦了起來。
“太好了, 寒星哥哥不用回去了。”
他喜歡跟朋友待在一起，能住在一起自然最好。
路白薇問：“你吃晚飯了嗎？”
“……沒。”
他下午就被趕出來了，還沒想好去哪裏落腳, 沒心思吃飯。
秦齊賢接話：“冰箱裏還有點剩菜，你自己會熱吧？”
幸虧今天做的菜阿郁不愛吃, 不然絕不會剩下一丁點。
“會。”
秦齊賢吩咐他：“吃完把盤子洗了。”
“好。”
寒星把自己的包放在角落地上，熱了菜，端著盤子在廚房吃。
阿郁飄到他身邊，興奮地跟他說話。
“寒星哥哥，你教我武功好不好？我也想學。”
“我偷偷藏了一些吃的，晚上我們一起吃……”
路白薇讓秦齊賢抱來一床被子，放在沙發上。
她記得房東說，沙發下面可以拉開，路白薇彎腰試了試，可以輕松拉出來。
沙發變成了一張小床，足夠寒星和阿郁一起躺上去。
寒星洗完盤子出來，路白薇給他演示了一遍，“你們要睡覺的話，就把沙發床拉出來。起床後，再把它推回去。”
“好。”
路白薇正要去洗漱，寒星遞來一疊金頁子。
她楞了一下，“這是幹什麽？”
“多謝你收留我，還有……幫我找住處。”
原來是給她的謝禮。
路白薇擺擺手，“用不著這麽多。”
這一疊起碼得有上萬塊了。
現在金價貴，這一疊的價值可能直逼兩萬。
路白薇突然感覺寒星也挺有錢的，那天從他身上搜出來的金頁子，可不止一疊。
不過跟北城高昂的房價和生活成本相比，這些錢也只是杯水車薪。
寒星態度堅決，路白薇便說：“我收下也行，等幫你找到房子，這些錢用來給你交房租。”
路白薇收下金頁子，捏了捏，還挺軟。
除了博物館裏，她還沒見過做成這種方片形狀的金子，挺新奇。
“這是你們那兒的貨幣？”
“嗯。”寒星點頭，“比銀子方便。”
銀子換成金子，重量輕了不少，方便攜帶。
“為什麽不換成銀票？”
“銀票容易汙損，況且，我們的身份不方便去錢莊。”
“原來如此。”
弄成可以隨便剪切的金片，的確方便很多。
路白薇打算先當收藏品放起來，反正一時半會兒她也用不上這筆錢。
“你的行李別放地上了，那兒還有個空閑的櫃子，你可以先用著。”
路白薇的東西不算多，櫃子都還沒用完，正好有空餘的。
阿郁自告奮勇，“東西可以放在我的秘境裏，我在秘境裏還有個小木屋呢。”
雖然他搭起來的木屋歪歪扭扭，不過能遮風擋雨就很不錯啦。
“也行。”
路白薇去洗澡洗漱，穿著寬松的睡衣出來。
她打算練一會兒八段錦。
“阿郁，幫我騰個地方。”
“好！”小狼脆生生答應。
他用法力把茶幾和沙發挪到邊上，客廳中間就空了出來。
路白薇一直有練八段錦的習慣，不過家裏空間不夠大，練得不太舒服。
自從阿郁來了，可以隨意把家裏的家具搬來搬去，就能騰出一塊松快地方來練習。
路白薇站在客廳中間，調整呼吸，左腳開步。
“主人要開始練功了！”
阿郁搖著尾巴，跟在路白薇身後，笨拙地學著她的動作。
秦齊賢偶爾也會跟著做兩招。
寒星起初以為她只是隨意舒展身體，可後來發現，這些動作巧妙地與氣息融合在一起，隱隱透出玄妙之意。
比他所知的心法，還要深刻厲害。
路白薇練了兩遍，靜立兩秒鐘，呼出一口濁氣。
感覺通體舒泰，渾身都輕盈了不少。
“練好了，把東西放回原位吧。”
“得令！”
阿郁把沙發茶幾搬回原本的位置。
“學會了嗎？”路白薇問。
阿郁搖搖頭，“我腦子笨，才學會一小半。”
“沒關系，慢慢學。”
路白薇用毛巾擦了擦額頭，寒星忍不住問：“這是什麽武功？”
她不是說，這個世界沒有武功嗎？
那她所使的這套功法……
“這是氣功，算是內修吧，跟你們外放的武功不太一樣。”
簡單來說，她練的氣功只能修身養性，強身健體，沒辦法跟人對打。
寒星喃喃道：“真是玄妙。”
“我們主人厲害吧？”阿郁毛茸茸的腦袋從沙發靠背後面伸出來，得意問道。
寒星唇邊笑意很淺，“厲害。”
路白薇腳步一頓。
我們主人……這什麽稱呼？
寒星怎麽不反駁？
“時候不早了，你們也早點睡吧。”路白薇打算去屋裏躺一會兒，聽會兒小說。
她回了臥室，客廳只剩下兩大一小三個男人。
秦齊賢先去洗澡，出來的時候，阿郁正抱著多多，跟寒星一塊看電視。
“你去吧。”
秦齊賢叫寒星。
“你會用嗎？”
寒星進浴室看了一眼，如實答：“不會。”
“我教你。”秦齊賢又叫來小狼，“阿郁，你也過來學。”
“可我會清潔術法呀。”
“順便學一下。”
“好吧。”阿郁把多多放到地上，飄了過來。
秦齊賢教寒星怎麽開熱水器，怎麽調水溫，怎麽關水。
“學會了吧？”
“嗯。”
“你之前怎麽洗的？”
寒星想了想，“之前，那個人住的房子屋頂有個水桶，接了根管子下來。太陽把桶裏的水曬熱了，就可以洗澡。”
“這樣啊。”秦齊賢拉著小狼往外走，“你自己洗吧，有什麽事叫我。”
“多謝秦兄弟。”
“不用謝我。有事麻煩我，別麻煩妻主。”
寒星了然點頭。
秦齊賢把小狼仍在客廳，自己回了臥室。
“來幫我捏捏，腰有點酸。”
路白薇趴在床上，沖著他招招手。
秦齊賢反鎖門，上了床，幫她揉捏按摩。
“寒星呢？”路白薇問。
“他洗澡去了。”
“哦。”趁著他聽不見，路白薇握住秦齊賢的手，“不高興了？”
秦齊賢深吸一口氣，“沒有。”
“真沒有？”
“……有一點。”
寒星年輕俊朗，秦齊賢當然不希望，他在家裏留宿。
不過，要是他們不收留他，寒星也的確無處可去。
他沒有身份，走到哪裏都容易引人生疑，說不定還會被抓起來。
所以秦齊賢才回答說，有一點。
“明天我就去看房子，找到合適的就讓他搬走。好不好？”
秦齊賢彎唇，“好。”
“再用點兒力，往下一點……”
他按摩的力道恰到好處。
路白薇舒服地瞇起眼睛，昏昏欲睡。
而客廳裏，寒星洗完澡，換上自己的衣服出來。
他之前在路邊服裝店隨便買了兩身衣裳，換著穿。
“寒星哥哥。”
寒星豎起手指，“小點兒聲。”
他看向緊閉的臥室門，裏面安安靜靜，應該已經睡下了。
阿郁隨手布置了一個隔音陣法，“不怕，我們在陣法裏面說話，不會吵到主人的。”
寒星發梢濕潤，他拿著毛巾來回擦。
阿郁手指抵著下唇，“我記得，齊賢哥哥用一個東西吹一下，頭發就會幹了。好像是那個。”
知道也沒用，他們兩個都不會用。
“算了，我擦幹就好。”
“我幫你弄幹吧。”阿郁手指掐訣，打出一道靈力。
寒星覺得頭頂一陣熱風吹過，頭發就幹了。
“我厲不厲害？”
寒星揉揉他的腦袋，“厲害。”
他鋪好床褥，正準備睡覺。
轉頭一看，阿郁還在客廳中間坐著。
“你不來睡覺？”
阿郁搖頭，“我要睡多多的窩。”
多多有個兩層的貓窩，可軟乎了。
他喜歡變成小狼，跟多多睡上下鋪。
“寒星哥哥，你要吃果子嗎？”
“不了。”
“我偷偷藏了一塊榴蓮，你要吃嗎？”
“不了，我不餓。”
“那我自己吃咯。”
“嗯。”寒星坐在沙發邊上，掀開被子躺了上去。
沙發床厚實軟和，比行軍床好睡多了。
阿郁擺出來一大堆水果，吭哧吭哧啃。
吃完的水果核往秘境一扔，以後還能結新果子。
手上沾了果汁，清塵訣一下子就弄幹凈了。
他倒是過得自由自在，舒舒服服。
寒星聽見他啃骨頭的聲音，忍不住笑了下，擡起胳膊枕在腦後。
“你哪來的骨頭？”
阿郁埋頭苦吃，聲音聽起來含糊不清，“齊賢哥哥做的，我偷偷藏了兩根。”
“他好小氣，都不舍得讓我多吃。”
不就是小豬嗎？他秘境裏多的是，夠他吃一輩子的。
“寒星哥哥，你在原來的世界，有家人和朋友嗎？”
吃著吃著，阿郁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寒星眸光微瀾，聲音染上孤寂，“沒有。”
自從記事起，他就一直獨來獨往，身邊從不會有人停留。
他也不敢讓任何人停留。
“我也沒有。阿郁去拜師的第三年，婆婆就去世了。”
想到這裏，他突然覺得，手裏的大醬骨不香了。
婆婆去世後，阿郁在世界上再也沒有親人，再也沒有朋友。
他只剩下一個念想——找到主人，成為主人的妖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幸好他來到這個地方，幸好他一下子就找到了主人。
不然，阿郁到現在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那你……那三百年裏，都做了什麽？”
阿郁盤腿，望著天花板思考，“阿郁在門派待了幾年，然後就下山四處歷練。得到這個秘境碎片以後，我就到處找吃的，把喜歡吃的東西都放進去。有時候遇到強大的妖魔，我只能趕快逃跑。要是逃得慢，說不定我早就被撕碎了。”
強大的妖魔橫行，他這樣的小妖，能茍活著就已經很不錯了。
“寒星哥哥，你呢？”
“我……”寒星眸光微閃，語氣凝滯，“我在樓裏長大，過去的這些年，一直在執行任務。”
“執行什麽任務？”
“機密任務。”
阿郁眼睛亮起，“什麽機密任務？”
聽起來好厲害。
寒星：“不能說。”
阿郁撇嘴，“好吧。”
寒星正要開口說自己要睡了，就聽阿郁又道：“寒星哥哥，我不想讓你走，我還想讓你教我武功呢。”
要是寒星哥哥能留下來，一直陪著他就好了。
阿郁希望他覺得重要的所有人，都能一直陪在他身邊。
寒星嘆了聲，“睡吧。”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天真無邪。
寒星知道，他能留在這裏，有一部分原因是阿郁。
要不是有阿郁，他們不會放心讓他留宿。
畢竟……他有那樣的出身和過去。
但長久留在這裏，顯然是不可能的。
他早晚要離開。
周日一早，路白薇和寒星坐地鐵出門。
“我跟中介約好了，上午看三個，下午看四個。”
“這個季節不是旺季，價格應該會便宜一些。”
進到地鐵站，路白薇教寒星打開小程序裏的乘車碼，“待會兒我們要從那過去，這叫過安檢，防止你身上帶了刀具，或者其他違禁品。”
說到這，路白薇頓了頓，“你沒帶刀或者匕首吧？”
對上她懷疑的眼神，寒星：……
他無奈解釋：“沒有。”
唯一的劍，已經放在了她那裏。
寒星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再去買刀，徒惹人生疑。
“沒有就好。”
路白薇走進隊伍裏，等著排隊進站。
寒星站在她後面，一低頭，看見她蓬松柔順的馬尾。
他心神一晃，趕緊看向別處。
“坐地鐵只要跟著指示牌走就可以了，要註意左右兩邊的地鐵，方向是相反的，別坐錯了。”
寒星點頭記下。
二人在黃線後面等待，地鐵門打開，兩人被人潮擠進去。
車上沒有座位，路白薇倚著車廂壁，扶著身後的扶手。
寒星站在她身邊。
隨著車輛起停，偶爾，他們的手臂會碰在一起。
路白薇在看地鐵門上的指示燈，算著還有幾站到地方。
“到站了。”路白薇松了口氣，趕忙下車。
領著寒星出站，找到房屋中介，由中介帶著他們去看房。
“小姐姐，是你自己租房，還是跟男朋友一起？”
路白薇眨了眨眼，“我自己。”
到時候簽合同，只有她能簽。
“哦，男朋友陪著看房是吧？今天上午我們去看三家，一家離地鐵站近一點兒，另兩家在同一個小區，離公交站近。”
到了地方，路白薇一看。
地段倒是還行，就是房子太老，很多電器都用了十年以上了，不定期檢查更換，會有安全隱患。
衛生間的味道也是……讓人一言難盡。
“看看下一家吧。”路白薇難掩嫌棄。
下一家離這裏有段距離，走路走了十來分鐘。
這家房子倒是新，家具也齊全，但屋裏采光太差，衛生間墻壁都潮得掉墻皮了。
在這裏住久了，容易感到壓抑。
不合適。
同小區的另一個房子，上一個住戶還沒搬走。
中介尷尬地笑了笑，“這兩天就搬走了，等到時候房東讓人收拾幹凈，小姐姐您再搬進來。”
“還有別的房子嗎？”
“一居室的沒有了，要是您和男朋友合租個兩居室，這附近還有兩家。”
“算了，吃個午飯，下午再過來看吧。”
兩居室太貴，寒星一個人住不劃算。
他們下午要看的房子，在另一個方向，等吃完午飯再去。
附近沒什麽吃的，兩人去了商場，隨便找了家肯德基。
路白薇掃碼點餐，把自己手機遞給他，“你看看想吃什麽，點一下這個購物車就可以了。”
“你喜歡吃甜的？”
寒星一怔，“還好。”
“我再給你點兩個派吧，怕你不夠吃。”
點完餐，反正也閑著沒事幹，路白薇就教他怎麽掃碼點餐，待會兒怎麽去取餐。
手機上彈出提示，可以取餐了。
寒星起身，端著他們的餐盤回來。
路白薇吃了個漢堡，洗洗手，吃薯條。
“這次薯條炸得不錯誒。”
她拿了根薯條，蘸番茄醬，隨手餵給對面的人。
寒星楞住了。
路白薇也楞了一下，反應過來，“我把你當成他了。”
跟秦齊賢一塊吃飯習慣了，剛才一吃到好吃的，下意識想跟他分享。
她把薯條塞進自己嘴裏，把薯條紙盒往他那邊推了推，“你嘗嘗，真挺好吃的。”
寒星垂下眼，安靜地吃了一根。
吃完飯，坐著玩了會兒手機。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路白薇正要跟中介會和，突然接到家裏打來的電話。
她心裏一咯噔，去外面接電話。
“媽，怎麽了？”
聽筒裏傳來媽媽著急的聲音，“薇薇你今天不上班吧？你姥姥早上不小心摔了，現在在醫院躺著呢。”
“啊？摔到哪兒了？嚴不嚴重？”
“摔到腰了，不知道有沒有磕到頭，剛做完CT。你有空過來一趟吧，我們在六院。”
“我這就過去。”
掛斷電話，路白薇對寒星說：“我家裏老人住院，我下午去不了了。你自己……能回去嗎？”
她怕寒星一個人找房子應付不了，別再被人坑了。
最好還是等她回頭一起去。
“可以，你去忙你的事情。”
“那我先走了。”路白薇在路邊攔了輛車，急忙趕去六院。
路上給中介打了個電話，看房的時間另約。
急匆匆趕到醫院，剛走進走廊，就聽見爸媽吵架。
“早就跟你說，在老人家裏多裝幾個扶手，你一天天閑著，也不知道趕緊把事辦了。”
“哎呀別嘮叨了，天天嘮叨天天嘮叨，我回去就裝還不行嗎？”
“敢情摔的不是你媽，你不心疼。”
路白薇加快腳步，喊了一聲：“爸，媽。”
看見孩子過來，兩個人總算不吵了。
“我姥姥呢？”
“剛做完檢查，在裏面睡著呢。”李秋蘭壓低聲音，指了指病房。
“沒什麽事吧？”
“醫生說應該沒什麽大礙，你姥姥摔倒的時候，也沒出現昏迷嘔吐。不過還是得等檢查結果出來才能安心。”
路白薇點點頭，輕輕推開病房門，進去坐著守了一會兒。
急診CT出得快，下午三四點鐘，各項檢查報告全都出來了。
醫生說沒磕到頭，只是有點輕微的腦震蕩，腰部軟組織損傷，稍微用點活血化瘀的藥，臥床休息幾天就好了。
這個結果出來，讓三個人都松了口氣。
老人上了年紀，身體大不如前，稍微有點磕著碰著都不得了。
等姥姥睡醒，路白薇進屋，給老人倒了杯水，洗切水果。
“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這兒有我跟你爸呢。”
“今天周末，我能有什麽事。”路白薇想留下來陪陪老人。
聊著家常，李秋蘭關心起了路白薇的相親大事，“你跟小王接觸沒有？感覺怎麽樣？”
“不怎麽樣。”
“人家小王家裏拆遷，分了三套房呢。雖說學歷低了點，但人老實孝順，人品也不錯。我想著他家裏條件好，你跟他在一起，以後就不用這麽辛苦了。”
路白薇滿心無奈，“您從哪找來這麽一個夜店小王子啊？每天不是跟兄弟K歌，就是在酒吧泡妹。您覺得，我跟他能聊到一塊兒去嗎？”
“夜店？小王還去夜店？”
“不能說去，應該說住在夜店。”
李秋蘭傻眼了，“介紹人沒跟我說這事兒啊，說小王挺癡情的，以前談了個女朋友，家裏不同意分了，到現在還記著人家，不願意找新的。”
路白薇聽了這話，更是瞪大了眼睛。
“他記著前女友就去找前女友唄，把他這樣的介紹給我幹嘛？讓我感化他啊。”
她可沒這本事。
什麽浪子回頭金不換，她完全沒興趣。
“男人重感情是好事兒，以後在一起了，對你不會差。”
“重感情又不重在我身上。”路白薇無語。
她媽哪點兒都好，就是在催婚這一點上油鹽不進，怎麽勸都勸不聽。
姥姥看不過去，插話：“好了，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一直催她幹什麽？”
“薇薇學歷比你高，受教育程度比你好，她能過好自己的日子。”
姥姥這話說進路白薇心坎裏了。
“就是，我自己一個人過得好好的，非要給我找個男的，讓我伺候他，這不是給我添堵嗎？”
李秋蘭反駁，“誰讓你伺候了？你找個男人是找個人照顧你，有什麽不好？”
“得了吧，我可沒見我爸照顧過您。您發著燒還要起來給他做飯呢。”
李秋蘭一噎，嘴硬道：“你爸以前年輕時候不懂事，這兩年，也知道心疼我了。”
先伺候他二三十年，就為了換回他一句心疼。
這樣的“照顧”，路白薇寧可不要。
“你不聽我的，回頭上了年紀，就只能找別人挑剩下的，沒準都只能找二婚的。人家小張都領著女朋友見家長，快訂婚了。”
“上次那個小張？”
“是啊。”
這還不到兩個月，這麽快就找到新女朋友，並且見家長了。
這到底是相親，還是找員工面試呢？
入職公司起碼不合適還能走，一結了婚，想走就難了。
“我看你媽都魔怔了，”姥姥笑呵呵的，“你姥爺走這幾年，是姥姥這輩子過得最舒心的日子。”
姥爺脾氣不好，經常打姥姥。
這些事情，路白薇也知道。
“我爸他……”提到自己那個酗酒家暴的親爸，李秋蘭沒話可說了，趕緊轉移話題，“我替薇薇擦亮眼，找個好男人，不就好了？”
路白薇：……說不通，根本說不通。
她幹脆不搭李秋蘭女士的話，一心跟姥姥聊聊天氣，聊聊工作上的趣事，再罵罵領導。
其樂融融。
晚上，路白薇陪了會兒床，時間不早了，才從醫院出來。
她掃了輛單車，騎著回家。
今天著急去醫院，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就過去了，價錢比打車軟件貴了三倍。
路白薇心都在滴血。
以後可不能隨便在路邊打車了，太容易被坑。
回到家，敲門。
秦齊賢過來開門，關心道：“您吃過飯了嗎？長輩的身體可還安康？”
“身體好著呢，沒什麽大礙。我在醫院吃過了。”
路白薇往裏走，“我先去洗個澡。”
“好，水已經燒熱了。”
路白薇洗完澡出來，秦齊賢端了一盤切好的水果。
每塊都一樣大小，整整齊齊地擺著。
“怎麽切得這麽整齊。”
秦齊賢擡了擡下巴，示意寒星，“他切的。”
寒星剛從廚房出來，“都收拾幹凈了。”
路白薇擡頭一看，這次換成寒星系圍裙了。
估計他在廚房忙活的時間不短，圍裙沾上了一些油汙。
“你怎麽讓客人幹活呢？”路白薇不悅。
秦齊賢不服氣，“難不成讓他白吃白喝？”
“人家給了酬勞的。”
秦齊賢就是看寒星不順眼。
本來以為他就留下住一天，今天找到房子就離開。
沒想到妻主臨時有事，房子沒找好。
那他豈不是還要在家裏住好幾天？
寒星把抹布放回去，洗幹凈手，摘了圍裙。
他舔了舔唇角，指尖搭在餐桌邊緣，猶疑著開口：“不然……就選今天第二個房子吧。”
早點定下來，他早點搬走，就不給他們添麻煩了。
秦齊賢心情剛飛揚起來，就聽路白薇拒絕。
“那個房子不行，住不長久，到時候換房子更麻煩。”
還不如一次就位。
秦齊賢哼了一聲，轉身走進浴室。
阿郁抓著寒星的衣袖，委屈巴巴，“齊賢哥哥好兇啊。”
寒星摸了摸他的頭。
路白薇尷尬地打圓場，“齊賢他性格就這樣，你別放在心上。”
寒星低低開口：“沒關系。”
“主人，阿郁想和寒星哥哥一起去賣菜！”
“好啊。”路白薇眼睛一亮，“這個主意不錯。要是有了進項，租房子就能找地段更好的了。”
寒星沈穩可靠，他帶著阿郁，應該不會出什麽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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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齊賢過去開的門。
他表情不太友善, 但沒說什麽。
寒星拉上門，走進客廳。
“你這是……”路白薇看到他手裏提著東西，猜測道：“被趕出來了？”
不然, 他也不會大晚上跑到她這裏來。
寒星沈默地點了點頭。
他今天回去，大學生向他要回了自己的跑腿號，還問他到底從哪來的，什麽身份。
寒星答不上來, 自然只能離開。
他對這裏完全不熟悉，不知道能去哪裏。
走著走著, 就走到了樓下。
“你有什麽打算？”
寒星緩緩搖頭。
“你今天晚上打算住哪兒？”
寒星：“樓道裏。”
都快入冬了，在樓道裏住一晚上, 不凍感冒才怪。
路白薇看向秦齊賢, 征求他的意見。
秦齊賢沈著臉, “你要是沒地方去, 就在這裏住一晚吧。”
寒星明顯露出怔色。
他眼裏情緒起伏, 看向路白薇。
“那就留下吧。不過我這裏地方也不大，你只能跟阿郁睡客廳。”
寒星喉間湧上一股難言的哽意。
他深吸了兩口氣，眼睛快速眨動, 嗓音沙啞, “多謝。”
只有小狼沒心沒肺, 一聽見寒星要留下來住，立馬高興地蹦了起來。
“太好了, 寒星哥哥不用回去了。”
他喜歡跟朋友待在一起，能住在一起自然最好。
路白薇問：“你吃晚飯了嗎？”
“……沒。”
他下午就被趕出來了，還沒想好去哪裏落腳, 沒心思吃飯。
秦齊賢接話：“冰箱裏還有點剩菜，你自己會熱吧？”
幸虧今天做的菜阿郁不愛吃, 不然絕不會剩下一丁點。
“會。”
秦齊賢吩咐他：“吃完把盤子洗了。”
“好。”
寒星把自己的包放在角落地上，熱了菜，端著盤子在廚房吃。
阿郁飄到他身邊，興奮地跟他說話。
“寒星哥哥，你教我武功好不好？我也想學。”
“我偷偷藏了一些吃的，晚上我們一起吃……”
路白薇讓秦齊賢抱來一床被子，放在沙發上。
她記得房東說，沙發下面可以拉開，路白薇彎腰試了試，可以輕松拉出來。
沙發變成了一張小床，足夠寒星和阿郁一起躺上去。
寒星洗完盤子出來，路白薇給他演示了一遍，“你們要睡覺的話，就把沙發床拉出來。起床後，再把它推回去。”
“好。”
路白薇正要去洗漱，寒星遞來一疊金頁子。
她楞了一下，“這是幹什麽？”
“多謝你收留我，還有……幫我找住處。”
原來是給她的謝禮。
路白薇擺擺手，“用不著這麽多。”
這一疊起碼得有上萬塊了。
現在金價貴，這一疊的價值可能直逼兩萬。
路白薇突然感覺寒星也挺有錢的，那天從他身上搜出來的金頁子，可不止一疊。
不過跟北城高昂的房價和生活成本相比，這些錢也只是杯水車薪。
寒星態度堅決，路白薇便說：“我收下也行，等幫你找到房子，這些錢用來給你交房租。”
路白薇收下金頁子，捏了捏，還挺軟。
除了博物館裏，她還沒見過做成這種方片形狀的金子，挺新奇。
“這是你們那兒的貨幣？”
“嗯。”寒星點頭，“比銀子方便。”
銀子換成金子，重量輕了不少，方便攜帶。
“為什麽不換成銀票？”
“銀票容易汙損，況且，我們的身份不方便去錢莊。”
“原來如此。”
弄成可以隨便剪切的金片，的確方便很多。
路白薇打算先當收藏品放起來，反正一時半會兒她也用不上這筆錢。
“你的行李別放地上了，那兒還有個空閑的櫃子，你可以先用著。”
路白薇的東西不算多，櫃子都還沒用完，正好有空餘的。
阿郁自告奮勇，“東西可以放在我的秘境裏，我在秘境裏還有個小木屋呢。”
雖然他搭起來的木屋歪歪扭扭，不過能遮風擋雨就很不錯啦。
“也行。”
路白薇去洗澡洗漱，穿著寬松的睡衣出來。
她打算練一會兒八段錦。
“阿郁，幫我騰個地方。”
“好！”小狼脆生生答應。
他用法力把茶幾和沙發挪到邊上，客廳中間就空了出來。
路白薇一直有練八段錦的習慣，不過家裏空間不夠大，練得不太舒服。
自從阿郁來了，可以隨意把家裏的家具搬來搬去，就能騰出一塊松快地方來練習。
路白薇站在客廳中間，調整呼吸，左腳開步。
“主人要開始練功了！”
阿郁搖著尾巴，跟在路白薇身後，笨拙地學著她的動作。
秦齊賢偶爾也會跟著做兩招。
寒星起初以為她只是隨意舒展身體，可後來發現，這些動作巧妙地與氣息融合在一起，隱隱透出玄妙之意。
比他所知的心法，還要深刻厲害。
路白薇練了兩遍，靜立兩秒鐘，呼出一口濁氣。
感覺通體舒泰，渾身都輕盈了不少。
“練好了，把東西放回原位吧。”
“得令！”
阿郁把沙發茶幾搬回原本的位置。
“學會了嗎？”路白薇問。
阿郁搖搖頭，“我腦子笨，才學會一小半。”
“沒關系，慢慢學。”
路白薇用毛巾擦了擦額頭，寒星忍不住問：“這是什麽武功？”
她不是說，這個世界沒有武功嗎？
那她所使的這套功法……
“這是氣功，算是內修吧，跟你們外放的武功不太一樣。”
簡單來說，她練的氣功只能修身養性，強身健體，沒辦法跟人對打。
寒星喃喃道：“真是玄妙。”
“我們主人厲害吧？”阿郁毛茸茸的腦袋從沙發靠背後面伸出來，得意問道。
寒星唇邊笑意很淺，“厲害。”
路白薇腳步一頓。
我們主人……這什麽稱呼？
寒星怎麽不反駁？
“時候不早了，你們也早點睡吧。”路白薇打算去屋裏躺一會兒，聽會兒小說。
她回了臥室，客廳只剩下兩大一小三個男人。
秦齊賢先去洗澡，出來的時候，阿郁正抱著多多，跟寒星一塊看電視。
“你去吧。”
秦齊賢叫寒星。
“你會用嗎？”
寒星進浴室看了一眼，如實答：“不會。”
“我教你。”秦齊賢又叫來小狼，“阿郁，你也過來學。”
“可我會清潔術法呀。”
“順便學一下。”
“好吧。”阿郁把多多放到地上，飄了過來。
秦齊賢教寒星怎麽開熱水器，怎麽調水溫，怎麽關水。
“學會了吧？”
“嗯。”
“你之前怎麽洗的？”
寒星想了想，“之前，那個人住的房子屋頂有個水桶，接了根管子下來。太陽把桶裏的水曬熱了，就可以洗澡。”
“這樣啊。”秦齊賢拉著小狼往外走，“你自己洗吧，有什麽事叫我。”
“多謝秦兄弟。”
“不用謝我。有事麻煩我，別麻煩妻主。”
寒星了然點頭。
秦齊賢把小狼仍在客廳，自己回了臥室。
“來幫我捏捏，腰有點酸。”
路白薇趴在床上，沖著他招招手。
秦齊賢反鎖門，上了床，幫她揉捏按摩。
“寒星呢？”路白薇問。
“他洗澡去了。”
“哦。”趁著他聽不見，路白薇握住秦齊賢的手，“不高興了？”
秦齊賢深吸一口氣，“沒有。”
“真沒有？”
“……有一點。”
寒星年輕俊朗，秦齊賢當然不希望，他在家裏留宿。
不過，要是他們不收留他，寒星也的確無處可去。
他沒有身份，走到哪裏都容易引人生疑，說不定還會被抓起來。
所以秦齊賢才回答說，有一點。
“明天我就去看房子，找到合適的就讓他搬走。好不好？”
秦齊賢彎唇，“好。”
“再用點兒力，往下一點……”
他按摩的力道恰到好處。
路白薇舒服地瞇起眼睛，昏昏欲睡。
而客廳裏，寒星洗完澡，換上自己的衣服出來。
他之前在路邊服裝店隨便買了兩身衣裳，換著穿。
“寒星哥哥。”
寒星豎起手指，“小點兒聲。”
他看向緊閉的臥室門，裏面安安靜靜，應該已經睡下了。
阿郁隨手布置了一個隔音陣法，“不怕，我們在陣法裏面說話，不會吵到主人的。”
寒星發梢濕潤，他拿著毛巾來回擦。
阿郁手指抵著下唇，“我記得，齊賢哥哥用一個東西吹一下，頭發就會幹了。好像是那個。”
知道也沒用，他們兩個都不會用。
“算了，我擦幹就好。”
“我幫你弄幹吧。”阿郁手指掐訣，打出一道靈力。
寒星覺得頭頂一陣熱風吹過，頭發就幹了。
“我厲不厲害？”
寒星揉揉他的腦袋，“厲害。”
他鋪好床褥，正準備睡覺。
轉頭一看，阿郁還在客廳中間坐著。
“你不來睡覺？”
阿郁搖頭，“我要睡多多的窩。”
多多有個兩層的貓窩，可軟乎了。
他喜歡變成小狼，跟多多睡上下鋪。
“寒星哥哥，你要吃果子嗎？”
“不了。”
“我偷偷藏了一塊榴蓮，你要吃嗎？”
“不了，我不餓。”
“那我自己吃咯。”
“嗯。”寒星坐在沙發邊上，掀開被子躺了上去。
沙發床厚實軟和，比行軍床好睡多了。
阿郁擺出來一大堆水果，吭哧吭哧啃。
吃完的水果核往秘境一扔，以後還能結新果子。
手上沾了果汁，清塵訣一下子就弄幹凈了。
他倒是過得自由自在，舒舒服服。
寒星聽見他啃骨頭的聲音，忍不住笑了下，擡起胳膊枕在腦後。
“你哪來的骨頭？”
阿郁埋頭苦吃，聲音聽起來含糊不清，“齊賢哥哥做的，我偷偷藏了兩根。”
“他好小氣，都不舍得讓我多吃。”
不就是小豬嗎？他秘境裏多的是，夠他吃一輩子的。
“寒星哥哥，你在原來的世界，有家人和朋友嗎？”
吃著吃著，阿郁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寒星眸光微瀾，聲音染上孤寂，“沒有。”
自從記事起，他就一直獨來獨往，身邊從不會有人停留。
他也不敢讓任何人停留。
“我也沒有。阿郁去拜師的第三年，婆婆就去世了。”
想到這裏，他突然覺得，手裏的大醬骨不香了。
婆婆去世後，阿郁在世界上再也沒有親人，再也沒有朋友。
他只剩下一個念想——找到主人，成為主人的妖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幸好他來到這個地方，幸好他一下子就找到了主人。
不然，阿郁到現在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那你……那三百年裏，都做了什麽？”
阿郁盤腿，望著天花板思考，“阿郁在門派待了幾年，然後就下山四處歷練。得到這個秘境碎片以後，我就到處找吃的，把喜歡吃的東西都放進去。有時候遇到強大的妖魔，我只能趕快逃跑。要是逃得慢，說不定我早就被撕碎了。”
強大的妖魔橫行，他這樣的小妖，能茍活著就已經很不錯了。
“寒星哥哥，你呢？”
“我……”寒星眸光微閃，語氣凝滯，“我在樓裏長大，過去的這些年，一直在執行任務。”
“執行什麽任務？”
“機密任務。”
阿郁眼睛亮起，“什麽機密任務？”
聽起來好厲害。
寒星：“不能說。”
阿郁撇嘴，“好吧。”
寒星正要開口說自己要睡了，就聽阿郁又道：“寒星哥哥，我不想讓你走，我還想讓你教我武功呢。”
要是寒星哥哥能留下來，一直陪著他就好了。
阿郁希望他覺得重要的所有人，都能一直陪在他身邊。
寒星嘆了聲，“睡吧。”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天真無邪。
寒星知道，他能留在這裏，有一部分原因是阿郁。
要不是有阿郁，他們不會放心讓他留宿。
畢竟……他有那樣的出身和過去。
但長久留在這裏，顯然是不可能的。
他早晚要離開。
周日一早，路白薇和寒星坐地鐵出門。
“我跟中介約好了，上午看三個，下午看四個。”
“這個季節不是旺季，價格應該會便宜一些。”
進到地鐵站，路白薇教寒星打開小程序裏的乘車碼，“待會兒我們要從那過去，這叫過安檢，防止你身上帶了刀具，或者其他違禁品。”
說到這，路白薇頓了頓，“你沒帶刀或者匕首吧？”
對上她懷疑的眼神，寒星：……
他無奈解釋：“沒有。”
唯一的劍，已經放在了她那裏。
寒星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再去買刀，徒惹人生疑。
“沒有就好。”
路白薇走進隊伍裏，等著排隊進站。
寒星站在她後面，一低頭，看見她蓬松柔順的馬尾。
他心神一晃，趕緊看向別處。
“坐地鐵只要跟著指示牌走就可以了，要註意左右兩邊的地鐵，方向是相反的，別坐錯了。”
寒星點頭記下。
二人在黃線後面等待，地鐵門打開，兩人被人潮擠進去。
車上沒有座位，路白薇倚著車廂壁，扶著身後的扶手。
寒星站在她身邊。
隨著車輛起停，偶爾，他們的手臂會碰在一起。
路白薇在看地鐵門上的指示燈，算著還有幾站到地方。
“到站了。”路白薇松了口氣，趕忙下車。
領著寒星出站，找到房屋中介，由中介帶著他們去看房。
“小姐姐，是你自己租房，還是跟男朋友一起？”
路白薇眨了眨眼，“我自己。”
到時候簽合同，只有她能簽。
“哦，男朋友陪著看房是吧？今天上午我們去看三家，一家離地鐵站近一點兒，另兩家在同一個小區，離公交站近。”
到了地方，路白薇一看。
地段倒是還行，就是房子太老，很多電器都用了十年以上了，不定期檢查更換，會有安全隱患。
衛生間的味道也是……讓人一言難盡。
“看看下一家吧。”路白薇難掩嫌棄。
下一家離這裏有段距離，走路走了十來分鐘。
這家房子倒是新，家具也齊全，但屋裏采光太差，衛生間墻壁都潮得掉墻皮了。
在這裏住久了，容易感到壓抑。
不合適。
同小區的另一個房子，上一個住戶還沒搬走。
中介尷尬地笑了笑，“這兩天就搬走了，等到時候房東讓人收拾幹凈，小姐姐您再搬進來。”
“還有別的房子嗎？”
“一居室的沒有了，要是您和男朋友合租個兩居室，這附近還有兩家。”
“算了，吃個午飯，下午再過來看吧。”
兩居室太貴，寒星一個人住不劃算。
他們下午要看的房子，在另一個方向，等吃完午飯再去。
附近沒什麽吃的，兩人去了商場，隨便找了家肯德基。
路白薇掃碼點餐，把自己手機遞給他，“你看看想吃什麽，點一下這個購物車就可以了。”
“你喜歡吃甜的？”
寒星一怔，“還好。”
“我再給你點兩個派吧，怕你不夠吃。”
點完餐，反正也閑著沒事幹，路白薇就教他怎麽掃碼點餐，待會兒怎麽去取餐。
手機上彈出提示，可以取餐了。
寒星起身，端著他們的餐盤回來。
路白薇吃了個漢堡，洗洗手，吃薯條。
“這次薯條炸得不錯誒。”
她拿了根薯條，蘸番茄醬，隨手餵給對面的人。
寒星楞住了。
路白薇也楞了一下，反應過來，“我把你當成他了。”
跟秦齊賢一塊吃飯習慣了，剛才一吃到好吃的，下意識想跟他分享。
她把薯條塞進自己嘴裏，把薯條紙盒往他那邊推了推，“你嘗嘗，真挺好吃的。”
寒星垂下眼，安靜地吃了一根。
吃完飯，坐著玩了會兒手機。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路白薇正要跟中介會和，突然接到家裏打來的電話。
她心裏一咯噔，去外面接電話。
“媽，怎麽了？”
聽筒裏傳來媽媽著急的聲音，“薇薇你今天不上班吧？你姥姥早上不小心摔了，現在在醫院躺著呢。”
“啊？摔到哪兒了？嚴不嚴重？”
“摔到腰了，不知道有沒有磕到頭，剛做完CT。你有空過來一趟吧，我們在六院。”
“我這就過去。”
掛斷電話，路白薇對寒星說：“我家裏老人住院，我下午去不了了。你自己……能回去嗎？”
她怕寒星一個人找房子應付不了，別再被人坑了。
最好還是等她回頭一起去。
“可以，你去忙你的事情。”
“那我先走了。”路白薇在路邊攔了輛車，急忙趕去六院。
路上給中介打了個電話，看房的時間另約。
急匆匆趕到醫院，剛走進走廊，就聽見爸媽吵架。
“早就跟你說，在老人家裏多裝幾個扶手，你一天天閑著，也不知道趕緊把事辦了。”
“哎呀別嘮叨了，天天嘮叨天天嘮叨，我回去就裝還不行嗎？”
“敢情摔的不是你媽，你不心疼。”
路白薇加快腳步，喊了一聲：“爸，媽。”
看見孩子過來，兩個人總算不吵了。
“我姥姥呢？”
“剛做完檢查，在裏面睡著呢。”李秋蘭壓低聲音，指了指病房。
“沒什麽事吧？”
“醫生說應該沒什麽大礙，你姥姥摔倒的時候，也沒出現昏迷嘔吐。不過還是得等檢查結果出來才能安心。”
路白薇點點頭，輕輕推開病房門，進去坐著守了一會兒。
急診CT出得快，下午三四點鐘，各項檢查報告全都出來了。
醫生說沒磕到頭，只是有點輕微的腦震蕩，腰部軟組織損傷，稍微用點活血化瘀的藥，臥床休息幾天就好了。
這個結果出來，讓三個人都松了口氣。
老人上了年紀，身體大不如前，稍微有點磕著碰著都不得了。
等姥姥睡醒，路白薇進屋，給老人倒了杯水，洗切水果。
“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這兒有我跟你爸呢。”
“今天周末，我能有什麽事。”路白薇想留下來陪陪老人。
聊著家常，李秋蘭關心起了路白薇的相親大事，“你跟小王接觸沒有？感覺怎麽樣？”
“不怎麽樣。”
“人家小王家裏拆遷，分了三套房呢。雖說學歷低了點，但人老實孝順，人品也不錯。我想著他家裏條件好，你跟他在一起，以後就不用這麽辛苦了。”
路白薇滿心無奈，“您從哪找來這麽一個夜店小王子啊？每天不是跟兄弟K歌，就是在酒吧泡妹。您覺得，我跟他能聊到一塊兒去嗎？”
“夜店？小王還去夜店？”
“不能說去，應該說住在夜店。”
李秋蘭傻眼了，“介紹人沒跟我說這事兒啊，說小王挺癡情的，以前談了個女朋友，家裏不同意分了，到現在還記著人家，不願意找新的。”
路白薇聽了這話，更是瞪大了眼睛。
“他記著前女友就去找前女友唄，把他這樣的介紹給我幹嘛？讓我感化他啊。”
她可沒這本事。
什麽浪子回頭金不換，她完全沒興趣。
“男人重感情是好事兒，以後在一起了，對你不會差。”
“重感情又不重在我身上。”路白薇無語。
她媽哪點兒都好，就是在催婚這一點上油鹽不進，怎麽勸都勸不聽。
姥姥看不過去，插話：“好了，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一直催她幹什麽？”
“薇薇學歷比你高，受教育程度比你好，她能過好自己的日子。”
姥姥這話說進路白薇心坎裏了。
“就是，我自己一個人過得好好的，非要給我找個男的，讓我伺候他，這不是給我添堵嗎？”
李秋蘭反駁，“誰讓你伺候了？你找個男人是找個人照顧你，有什麽不好？”
“得了吧，我可沒見我爸照顧過您。您發著燒還要起來給他做飯呢。”
李秋蘭一噎，嘴硬道：“你爸以前年輕時候不懂事，這兩年，也知道心疼我了。”
先伺候他二三十年，就為了換回他一句心疼。
這樣的“照顧”，路白薇寧可不要。
“你不聽我的，回頭上了年紀，就只能找別人挑剩下的，沒準都只能找二婚的。人家小張都領著女朋友見家長，快訂婚了。”
“上次那個小張？”
“是啊。”
這還不到兩個月，這麽快就找到新女朋友，並且見家長了。
這到底是相親，還是找員工面試呢？
入職公司起碼不合適還能走，一結了婚，想走就難了。
“我看你媽都魔怔了，”姥姥笑呵呵的，“你姥爺走這幾年，是姥姥這輩子過得最舒心的日子。”
姥爺脾氣不好，經常打姥姥。
這些事情，路白薇也知道。
“我爸他……”提到自己那個酗酒家暴的親爸，李秋蘭沒話可說了，趕緊轉移話題，“我替薇薇擦亮眼，找個好男人，不就好了？”
路白薇：……說不通，根本說不通。
她幹脆不搭李秋蘭女士的話，一心跟姥姥聊聊天氣，聊聊工作上的趣事，再罵罵領導。
其樂融融。
晚上，路白薇陪了會兒床，時間不早了，才從醫院出來。
她掃了輛單車，騎著回家。
今天著急去醫院，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就過去了，價錢比打車軟件貴了三倍。
路白薇心都在滴血。
以後可不能隨便在路邊打車了，太容易被坑。
回到家，敲門。
秦齊賢過來開門，關心道：“您吃過飯了嗎？長輩的身體可還安康？”
“身體好著呢，沒什麽大礙。我在醫院吃過了。”
路白薇往裏走，“我先去洗個澡。”
“好，水已經燒熱了。”
路白薇洗完澡出來，秦齊賢端了一盤切好的水果。
每塊都一樣大小，整整齊齊地擺著。
“怎麽切得這麽整齊。”
秦齊賢擡了擡下巴，示意寒星，“他切的。”
寒星剛從廚房出來，“都收拾幹凈了。”
路白薇擡頭一看，這次換成寒星系圍裙了。
估計他在廚房忙活的時間不短，圍裙沾上了一些油汙。
“你怎麽讓客人幹活呢？”路白薇不悅。
秦齊賢不服氣，“難不成讓他白吃白喝？”
“人家給了酬勞的。”
秦齊賢就是看寒星不順眼。
本來以為他就留下住一天，今天找到房子就離開。
沒想到妻主臨時有事，房子沒找好。
那他豈不是還要在家裏住好幾天？
寒星把抹布放回去，洗幹凈手，摘了圍裙。
他舔了舔唇角，指尖搭在餐桌邊緣，猶疑著開口：“不然……就選今天第二個房子吧。”
早點定下來，他早點搬走，就不給他們添麻煩了。
秦齊賢心情剛飛揚起來，就聽路白薇拒絕。
“那個房子不行，住不長久，到時候換房子更麻煩。”
還不如一次就位。
秦齊賢哼了一聲，轉身走進浴室。
阿郁抓著寒星的衣袖，委屈巴巴，“齊賢哥哥好兇啊。”
寒星摸了摸他的頭。
路白薇尷尬地打圓場，“齊賢他性格就這樣，你別放在心上。”
寒星低低開口：“沒關系。”
“主人，阿郁想和寒星哥哥一起去賣菜！”
“好啊。”路白薇眼睛一亮，“這個主意不錯。要是有了進項，租房子就能找地段更好的了。”
寒星沈穩可靠，他帶著阿郁，應該不會出什麽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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